Sunday 7 August 2016

论三国-诸葛孔明的故事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八阵图》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作品,前两句赞颂了诸葛亮的丰功伟绩,称颂他在军事上的才能和建树,后面两句是说他没有能够劝阻刘备攻打吴国为关羽报仇,最后战败,刘备也因此病死在白帝城。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先生。也有人把他称为诸葛孔明。澳大利亚有个地方叫卧龙岗(Wollongong),是不是跟卧龙先生有关,历史无从查证。历史上记载诸葛孔明事迹的很多,最有名的是《出师表》里的三顾茅庐和隆中对,故事大概就是说刘备三次拜访诸葛亮,见面之后,凭着诸葛亮足不出户,能知天下事的本领,对刘备提出了全盘的作战计划,帮助刘备成立蜀国,三国鼎足而立。刘备死前托孤(就是演义里的大废才阿斗,刘禅),亮哥的一句“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成为千古佳话。

元末作家罗贯中写三国演义时,对诸葛亮这个角色加油添酱,下了很多味精,什么草船借箭,空城计,孔明灯,木牛流马,八阵图,借东风等等,把诸葛亮说成了是个杰出的军事家,策略家,政治家,发明家,心理学家,气象学家,茅山法术家,威风八面,把这个角色捧上了天。如果关公关云长被尊为“武圣”的话,亮哥绝对有资格被称为“文圣”。到底亮哥是不是罗叔叔所说的那么牛逼,这里不谈,有机会下次再聊。我想谈谈正史和野史里提到一些流传千古,脍炙人口,充分显示亮哥聪明机智,才华洋溢的故事,例如三顾茅庐,草船借箭和空城计。百份之九十九的人都认为这些故事是正面的,充满正能量的,可是我的看法跟大家不一样,我认为这些故事,荼毒中华民族的思想,祸害千年。

三顾茅庐的故事是指刘备三次到诸葛亮住处请他出山辅佐自己的事件。这故事说明一件事,就是要显示诚意,你必须很谦卑的反复做同一件事情三次。我记得小时候,叔叔大婚,家里摆酒,奶奶要我去请隔壁的亲戚来吃饭,我去叫了他不来。奶奶说你再去叫,我心里嘀咕,干嘛叫了还要叫,不来就算了嘛!咋们又没欠他的。再叫也不来,奶奶说好啦,你别去了,去叫你爸爸去叫。我爸去叫他就来了。我心里不爽啦,是不是认为我“唔够班”,请你不动,要是这样,直接叫老爸去叫不就行了吗?后来奶奶才解释说请人要请三次,才显示诚意。现人虽然已经没有坚持这坏习惯,不过如果你办喜事发帖,用邮寄,Email, Whatsapp, facebook 等方式,还是有人认为没有登门送帖,有缺诚意。这坏习惯,就是三顾茅庐的后遗症,后遗症,后遗症,要反复说三遍。老外不是这样的,很直接的邀请(不管用什么方式),然后必定是RSVP,效率很高!

草船借箭,是赤壁大战里的一段小插曲。话说吴蜀联盟对抗曹操的百万大军,军中缺箭,总帅哥周瑜命令亮哥十天里面制造十万之箭,没想到亮哥满口答应,还口气很大的说不用十天,三天就可以,并且下了军令状,交不出货要砍头的。吴国大都督周瑜是个有名的帅哥,颜值智慧双高,还娶了江东大美人小乔,和吴王攀上了亲戚关系(吴王孙权娶了姐姐大乔),在当时可是说是螃蟹过街-横行霸道。周瑜很看不起亮哥这个长相普通的乡巴佬,叫他造箭,别说十天,一个月都做不来,纯粹要他难看的。一天,两天过去了,亮哥没动静,到了第二天晚上,亮哥的好朋友鲁肃着急了,去找亮哥。亮哥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点刺激开心的玩意,顺便带了鲁肃去游船河。亮哥总共带了二十艘船,船上都用稻草覆盖,还扎了很多穿上军服的稻草人。船一开,就直接往曹操水军大营开去,把鲁肃吓得双眼翻白,差点飙尿。他想有可能亮哥会念急急如律令,把稻草人都变成士兵去打曹操,不过曹擦有百万大军,这一些稻草兵真的能像Rambo以一当百吗?当时江中雾很大,视程很短,船很快就到了曹操水军大营,亮哥还生怕曹军不知道,叫人敲锣打鼓去呛曹军。军营的守军大哥听到锣鼓声,以为是敌人来偷袭,可是看不清楚有多少敌人,就下令乱箭扫射。就这样万箭齐发,都射到船上给稻草接住了,亮哥看船一边都插满了箭,命令把船转换另一边接,就这样接了几个时辰,临走时还叫人大喊“多谢丞相借箭”,把曹操气得大跳。亮哥告诉鲁肃说,这每一艘船都有五六千支箭,十万有多啦,三天前就知道晚上会有大雾,所以安排了草船借箭的游戏。他也算准了曹操生性多疑,不敢take risk,听到锣鼓声,必定不敢出来开战,一定会叫人放箭。鲁肃听了,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诸葛亮,真神人也!我相信大多数的人看到这里,也有跟鲁肃一样的想法。可是我偏偏不认为亮哥的计谋很厉害,觉得他是个赌鬼,赌性很重,草船借箭的几率其实跟赌大小没什么差别。想一想,你半夜跑到人家门口,大吵大闹,人家放箭射你,你正中下怀,很开心,虽然说天气预测得准,雾很大,可是万一曹操百万大军里面,有一个小兵为了博出位,脑袋一热的射了一支火箭,那诸葛亮岂不是要变烧猪?夜里作战,火把四周都是,要发火箭也不是不可能的。制造业的朋友应该知道有一门必修课叫做FMEA (Failure Mode Effect Analysis) ,用来评估产品可靠性的,草船借箭的方案如果用FMEA来分析的话,肯定是不过关的。草船借箭被火箭射到的触发几率(Occurrence rate)也许是很低的,可是风险(Risk Factor)是最大的,万一被射中要出人命的,这种狗屁方案是不会被接纳的,可是偏偏咱们老祖宗以为很牛逼,歌颂了几百年。草船借箭的影响力,就凸现在中国人身上。中国人搞产品开发,都是用抄的,毫无创意,去借就有了吗,干嘛要想呢?草船借箭是这么教的。

最后说到空城计,三十六计之一。《三国演义》中写到,魏国派司马懿挂帅进攻蜀国街亭,诸葛亮派马谡驻守失败。司马懿率兵乘胜直逼西城,诸葛亮无兵迎敌,但沉着镇定,大开城门,自己在城楼上弹琴唱曲。司马懿怀疑设有埋伏,引兵退去。司马懿不是普通将军,他是魏国掌握实权的大将军,权倾朝野,很聪明的一个人。他的儿子司马昭,就是成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那一位,孙子司马炎后来统一三国,成为晋朝开国皇帝晋武帝。先说逻辑,司马懿率领十几万大军,舟车劳苦的攻打蜀国,而且还打了胜仗,不趁胜追击,难道就因为亮哥装模作样弹琴就退兵?这不合逻辑。再说,一将成名万骨枯,牺牲几个士兵对大将军来说是湿湿碎的事,叫几个小兵去送死,探一下虚实不就行了吗?要是万一大军里面,也有一个小兵为了博出位,脑袋一热,冲上前去,那亮哥就完蛋了。这故事跟草船借箭一样,都是低触发率,可是高风险率的。

所以这些流传了几百年很威风的故事,事实上是不合逻辑的,也是很荒谬的,可是我们没有觉得有问题,这就是中国人传统思想的死角。我们崇拜的是小聪明,小概率事件,投机取巧,以小博大,以少胜多,这些故事我们看了感觉很好。我们看不起弱肉强食,以大欺小,以多胜少,十拿九稳的事情,觉得不gentelman,也没显示出真本事。反而四两拨千斤,我们觉得很了不起,很骄傲,杀鸡焉用牛刀呢?小事情不需要花大力气做。可是西方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觉得我们苯,为什么不千斤拨四两呢?这是十拿十稳的,百分百成功率,杀鸡用牛刀,万无一失。打仗的时候就是要以多胜少,以大欺小,才能降低自己的失败率和伤亡率,二战的时候,小日本有因为马来和新加坡国小兵弱而不打你吗?

什么样的历史成就了什么样的民族,什么样的父母,成就了什么样的小孩。所以给小朋友说三国故事,要用智慧,而不是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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